丁当的水晶心
羽毛
翻看丁当的那篇作文时,毫无防备的刘老师大吃一惊。这个12岁孩子的稚嫩笔迹里,分明隐藏着成人般的痛苦秘密。
丁当在作文里描述:“我的妈妈很爱笑,很爱我,每天晚上搂着我睡觉,可是慢慢她就变了。7岁那年,她带我去单位,别人问我是谁,她红着脸解释,这是别人的孩子!我差点大哭一场!还有一次,我在妈妈的手提包里,翻出了一张合照:妈妈穿着洁白的婚纱,依偎在一位叔叔的怀里——难道,妈妈喜欢上了别人?”
虽然满腹疑惑,早熟的丁当却把痛苦强压在心底。不久,母亲就从她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了,父亲不去打听,她也放弃追问,但是五年来,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母亲,希望找到母亲,三人其乐融融地生活。
“妈妈,五年了,您在哪里?为什么抛弃我们,和别的叔叔在一起?……让我更伤心的是,这个秘密我一直瞒着爸爸,怕他更加难过。”
刘老师深感同情,特意把丁当喊到办公室,鼓励她的坚强。
有天放学后,丁当又邀请刘老师去她家,“请您看看我的母亲。”在那间寒酸局促的小屋里,丁当从床底摸出了一个小红箱子,神秘地说:“我妈妈就在盒子里。”
打开盒子,刘老师舒了一口气:原来只是两张照片。
一张是合照,一位年轻女子身着蓝底白花的连衣裙,长发飞扬,笑靥如花。
丁当抚摸着照片,眼泪夺眶而出:“我妈妈曾经非常爱我,现在却离开了我。”
丁当的母亲究竟现在何方?次日,在烈日暴晒的街头,刘老师找到丁当的父亲,想和他谈谈丁当长达五年的忧愁。
父亲丁永飞已经58岁,是现代版的骆驼祥子,以蹬三轮车为生。白色汗衫配补丁裤子,寒酸而不落魄,透着干净利落。别的年轻车夫们挤对他:“头发都白了,还这么拼命挣钱,为哪样啊!”他嘿嘿一笑,说:“夏天到了,要给女儿买条新裙子呀!她成绩好,孝顺懂事,好吃的都留给我……”
那张黝黑的脸上透出的幸福,让刘老师有些感动。而接下来街头的对话,却透露了一个大秘密。
问及孩子的母亲时,丁父犹豫半晌,才憨厚地回答:“其实我没有结过婚,丁当是我收养的弃婴。我怕丁当难过,12年来一直瞒着,您可千万别跟她说啊!”
刘老师难以置信地反驳:“可是丁当连母亲的照片都保存着啊。”
听完老师的描述,丁父恍然大悟地说:“原来那位妈妈是她哦!”
照片上的女子,原来是丁当的邻居,热情善良,从丁当三四岁起就开始照顾她,下了班就把丁当带到自家玩儿,丁父也会买米买油加以酬谢。小丁当以为她就是“妈妈”,一声声地喊着,而女邻居也不忍拂意一一应答。但她毕竟是未婚女子,带丁当去单位时,不免要解释并非亲生。丁当七岁时,邻居结婚搬家,离开了丁当。
丁父也很奇怪,为何当时孩子不哭不闹,对“妈妈”的离开并不追问,反而更加乖巧懂事。只有一次,丁当问:“爸爸,别的孩子都有妈妈,为什么我没有?”为了隐瞒孩子的身世,口舌笨拙的丁父只好编造了一个苦涩的爱情故事,哪知道刚好和女儿的臆测相符!
五年来,丁当无数次偷偷拿出“妈妈”的照片,思念落泪,却假装坚强,独自承担着沉重的“秘密”。那“无忧无虑”的笑容,不过源自一颗童心对父亲最温柔的体恤和爱。
刘老师湿了眼睛,说:“告诉孩子真相吧。与其让她误解自己被母亲抛弃,不如让她知道,她有一位用心良苦的父亲。”
丁父几经考虑,终于同意。
在得知真相的一刹那,一向成熟自制的丁当号啕大哭。丁父语无伦次地解释:“乖,你就是爸的亲生女儿,对不起,对不起!”
哭了好半天,丁当终于安静下来,红肿着眼睛告诉老师:“养育了我十几年的爸爸,居然不是我的亲爸爸……却对我比任何人都好!我从来没有怀疑他不是我的亲爸爸!”
丁父在一旁掉了泪,丁当侧身帮他擦去眼泪,轻声地说:“爸爸,我不要再为了‘妈妈’的秘密而痛苦,而要为了您好好学习。将来我要考上大学,买栋大房子,您再也不用起早贪黑、风吹雨打,每天都能吃到好吃的大碗牛肉面,睡到太阳升起老高!”
这个彼此长久隐瞒、结局令人欷歔的故事,让所有人看到了幼苗对苍树的体恤,看到了粗糙生活不能磨损的真情,看到了秘密背后,父女同样剔透美好的水晶心。
(摘自《读者》2009-2)
18. 全文共蕴含了哪些“秘密”?请用简要的语言加以概括。(4分)
19. 文中描写别的年轻车夫与丁当父亲的对话,有何作用?(6分)
20. 根据文中画线句子“丁父也很奇怪,为何当时孩子不哭不闹,对‘妈妈’的离开并不追问,反而更加乖巧懂事。”揣摩并写出丁当当时的心理活动,字数在40个以上。(5分)
21. 研读文章结尾,联系全文说说 “父女同样剔透美好的水晶心”的具体含义。(5分)
参考答案:
18.(1)丁当是丁父收养的弃婴。
(2)丁当父亲未结过婚。
(3)丁当父亲不是亲生父亲。
(4)丁当父亲的苦涩的爱情故事是编造的。
(5)丁当心中的妈妈是女邻居,不是亲生妈妈。
(6)丁当认为妈妈喜欢上了别人,并离开了丁当父女。
(满分4分,每答对一个要点得1分)
19.从侧面表现了(2分)丁当父亲勤劳善良、疼爱女儿的品格(2分)和丁当孝顺懂事、学习优秀的特点(2分)。
20.示例:丁当心里对“妈妈”的行为感到伤心难过,对爸爸充满了体恤和爱:看了妈妈和叔叔的合照,我知道,妈妈已经抛弃我们和别人叔叔在一起了,我再也看不到妈妈了;爸爸一定也很伤心,我一定要听话、懂事,好好爱爸爸,不能让爸爸再为我操心了。 (要求所描写的心理合乎情理,语句通顺,酌情给分)(5分。对“妈妈”的行为感到伤心难过,得2分;对爸爸充满了体恤和爱,得2分;语句通顺,字数符合要求,得1分。)
21.丁当怕爸爸难过,一直保守着“妈妈”和别的叔叔在一起而离开他们的秘密,并以更加乖巧懂事的行为安慰爸爸;丁当父亲怕丁当难过,则一直保守着丁当是被收养的弃婴这一秘密,并加倍地疼爱丁当(2分)。这些行为表现了丁当父女都具有善良、体恤并关爱他人、对人真诚、无私奉献的美好心灵(3分)。(5分。联系文章内容2分,具体含义3分,答对两点即可得3分。)